耶

【10分作文】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来自全国二卷的召唤。

10分作文就是除了满足字数其他什么条件都不满足。

 

I

清晨，阳光正好，保洁阿姨打扫过的楼道里纤尘不染，地面上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烟雨俱乐部的训练室里已经传出敲击键盘的噼噼啪啪声了，不用多想，一定是新人们在刻苦努力。嗯，绝不可能是老队员。

像楚云秀、李华这些老队员，一般都是押着点来押着点走，尤其楚云秀——身为队长，训练外的事不比训练中的少，桩桩件件总少不了战队队长的参与，有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是难免。

所以，当训练室门口站着的人伸手拦下楚云秀的时候，楚云秀身后跟着的队员们也大多见怪不怪。

李华绕过门口的两人走进训练室，孙亮和冯向明也跟了进去，舒可欣舒可怡俩姐妹走得慢些，进门前就完整地听到了那人说的一句话：

“楚队，训练结束了来找我，”来者说道，“兹事体大！”

来的人是后勤部的二把手，一长相甜美的小姑娘，饶是此时煞有介事，脸上也透着一股子俏皮。小姑娘自顾自地讲完话就走了，也不管楚云秀有什么反应。

舒家姐妹来了有段时日，也知道来的是后勤部的二把手，只是依然惊奇会有人用那样放肆的语气指示自家队长。

楚云秀倒是没说什么，似乎不怎么在意，也不与其他人再提起这个话题，带头走进了训练室，舒家姐妹紧随其后。

人都说女生八卦，舒家姐妹说白了也是普通女生，就见她俩趁着开机的这一小会儿凑在李华两边想八卦点什么出来。结果八卦没八卦出什么，倒是被一边的几个新人听到了几句诸如“兹事体大”“上边又整幺蛾子”的话。

 

整点。

假装看不到空气中交流着的眼神，也无视了某些人小声交流的嗡嗡声，楚云秀一脸平静地拿起放在自己常用的那台电脑旁的文件夹，点名嘱咐了几个人训练中需要注意的地方后，就宣布开始今天的训练。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训练任务，核心队员的训练主要侧重于保持状态，训练量倒是不怎么大。一半时间刚过，楚云秀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训练安排，打开放在电脑变得的文件夹思考了一阵，起身去看队友。李华、孙亮和冯向明看样子也是刚刚做完了定量的训练，正在各自研究比赛录像，李华更快些，手边的笔记本上已经记了两行字；舒家姐妹的练习量稍大些，但也接近了尾声。

核心队员的问题倒是没什么，主要还是要关注新人，楚云秀心中暗忖。

眼神落在新人身上，与核心队员的训练比起来，新人们的训练要更艰难一些。楚云秀默默在各新人背后站一会儿，观察他们的训练情况。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文件夹，偶尔还会在上边添两笔，但是很少打断对方的训练节奏。

整个训练室里响着无序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但是听着这声音的楚云秀，只感觉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和舒坦。

 

又到整点。

李华带着孙亮和冯向明施施然走出了训练室，三人出了门，有交谈声传来：

“今天中午不去食堂了吧？都连着吃了一周了。”

“成，那去对街那家店？”

“下午不是还要开会吗？就去食堂吧。”

声音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而远去，楚云秀走到训练室前边，轻轻击掌示意大家注意。简单点评了一下今天的训练情况之后楚云秀也撤了。

队长副队都不在了的训练室突然显得热闹了许多。

新人们围着舒家姐妹七嘴八舌地讨论，都在好奇上边又要搞什么。

自从去年来了一个新老板，烟雨的行事风格就已大变，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深有感触，比如舒家姐妹的加入，比如现在每天早晨都有人在训练室门口堵楚云秀，比如今天早上的“兹事体大”。

 

楚云秀此时已经在后勤部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早晨拦住自己的那姑娘，那姑娘叫袁毓，在烟雨待的时间不比楚云秀短多少，主要负责现实中的后勤保障工作，也是一上能换灯泡下能拆主机的角色。

“难得见你一次就给我个大消息啊。出什么事了，说吧。”楚云秀上身套着烟雨的队服，拉链没拉，露着里面大V领的纯棉白T，像个热衷于穿搭却不得不披上校服的高中生。

“上次开会，上边不是提了要重新设计队服吗？”

楚云秀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喏，出来了。”对方把桌上的队服拿起来递给楚云秀。

“整体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嘛。”楚云秀拎着衣服瞧了瞧，说道。

“是的。”

“你说‘兹事体大’……就是这个？”楚云秀有点不满意，休息时间宝贵，下午还要费神开会呢。

袁毓没有回答，又扔了一件给楚云秀。

楚云秀抖开一看，是条短裙，黑色，百褶，带了一点烟雨的元素，设计得不功不过。

“我不在公开场合穿裙子。”楚云秀语气平稳，似是在陈述事实。

“嗯，以后不行了，”袁毓说，“那套‘要与队友共进退，不搞特殊化’的说辞也不用再拿出来了。哦对，他们还让我给你在训练室准备一条毯子。”

楚云秀知道，“训练室温度低会冷所以不穿裙子”的理由也没用了，于是只能沉默。

袁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拍拍她的肩，说：“不过，你要是想多来一套男装做收藏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楚云秀不好继续沉默，说：“算了，我没有收藏的癖好。”

袁毓见楚云秀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什么安慰的办法，只能发自内心地叹息一声，说：“你也知道，你是烟雨的队长，是烟雨的核心。现在上头的意思也很清楚……”

“嗯，我明白……”楚云秀抬头笑笑，眉间依然郁结，“先去吃午饭吧，你想吃什么？”

袁毓见她转移话题，也配合地说：“就去食堂吧，听说今天有好吃的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没一会儿办公室就彻底静了下来，遮光的窗帘露出一条缝隙放进来一缕光，照出了空气中慢慢打旋儿的灰尘，照在被楚云秀随手放下的百褶裙上。

 

II

犹记当年第四赛季，黄金一代的名号还没被人叫起来，但是每个黄金一代中的选手都已经在比赛中散发着各自的存在感。

楚云秀和苏沐橙是比较特别的两位，尤其是在选手们私下聚会的时候。

私下聚会这事，也就是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闹腾，没什么太大讲究，有男有女，有吃有喝有的玩，就能搞起来，要是再加上一条志同道合，那就更没得挑了。

仔细想想，黄金一代之间之所以私交都不差，大概也是因为私下聚会比较多。

还记某次假期，黄金一代们齐聚在蓝雨所在的G市某栋租期一个月的别墅里。

冷气开足，窗帘拉紧，开始放鬼片。

桌上摆上各种非酒精冷饮想喝什么自己动手，沙发和椅子摆得乱七八糟想看得清楚自己挪。俩姑娘嫌冷气太足，恰巧客厅还只有一张毯子，于是索性裹在一起，坐在最中央的沙发上。

楚云秀坐沙发一边，另一边是话唠黄少天，苏沐橙坐中间和楚云秀抱在一起。

好人田森去前边放鬼片，一回头已经没了自己的位置。

楚云秀往中间挤了挤给田森腾了条缝，苏沐橙朝黄少天弯着眼睛笑了下，然后毫不留情地挤过去，黄少天自岿然不动，一边还巴拉巴拉吐槽了一堆有的没的。

楚云秀听不下去，跨过苏沐橙一脚蹬在他膝盖上，嘴里还嫌弃着：“去去去，去找你家喻队去，没地方坐？坐他腿上。”

成功赶跑了黄同学之后还冲田森招招手：“来来来田森同学坐这里。”

虽然喻文州一手搭在沙发背上正笑得温柔，但黄少天不可能真的坐喻文州腿上，最后还是认命地坐在喻文州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苏沐橙见喻文州的手臂没有撤回去，那俩人的坐姿看起来基情满满，于是转头对着楚云秀窃窃私语，田森坐得近也听得清楚。

于是黄少天就看到那张沙发上的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他冲他嘿嘿嘿，还没看到鬼就森森然打了个冷战。

鬼片是日本拍的，里面有女高中生出没，不知怎地，有几个人的重点从“鬼什么时候来啊啊啊好方好方”变成了“JK制服真好看啊，战队队服简直就是高中校服”。

“你们知道吗？这次我们队想给我做套新队服。”楚云秀幽幽地插了一句。

大家都觉得楚云秀的话没说完，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后话，于是都把目光聚焦在楚云秀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

 

楚云秀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过后随手抓起田森的胳膊挡眼睛。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哈哈哈哈哈！”——来自成功避过鬼的众人

 “……”——来自发现只有自己被吓到的楚云秀

黄少天刚刚被楚云秀一脸嫌弃地赶走，现在见楚云秀出糗当然笑得一马当先，一边笑还一边碎碎念：“哈哈哈哈哈楚云秀你是被雷劈了吗居然都浑身抽搐了哈哈哈你去抓田森做什么哦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让田森坐你旁边了就是为了挡鬼的是吧哈哈哈哈哈一米九的抱枕哈哈哈哈哈楚云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话说一半……”

楚云秀听得一阵脸黑，为了让黄少天闭嘴随口问了一句：“我哪里话说一半了？”

黄少天果然停了下来，回答她：“你们队要给你做套新队服，然后呢？”

楚云秀：“没了啊。”

黄少天怔住了。

肖时钦试探地问了一句：“难道，你们队要给你做一套JK制服？”

楚云秀不语，认真盯着屏幕，假装没有听见。

黄少天一看她这种反应，就又开始笑：“不是吧谁出的主意啊，这么会玩？！那下次比赛是不是就能见到你穿JK制服啦？”

楚云秀没什么笑意，还是盯着屏幕不说话。

喻文州嘴角噙了一抹笑，用放在黄少天身后的手扳回他的脑袋，叫他认真看片别多话。

 

又一个赛季的常规赛，第一场就是烟雨客场对蓝雨，黄少天想起来这回事，顺嘴和喻文州提起来。

“你别多想了，楚云秀不会穿着JK制服来的。”

“啊啊？怎么说怎么说？”

“你啊……”喻文州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要你以后打比赛都要穿西装打领带，你肯吗？”

“啊？为什么啊？我是去打比赛又不是……”黄少天不说话了，他也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突然想到每次大家私下聚会的时候楚云秀基本上是裙摆翩翩，妆容适宜的样子。

但每次在比赛场上见到楚云秀，她总是穿着烟雨的队服，和烟雨的人走在一起，有时候她一个人走在了前边，后边跟着几个或高或矮的男选手——要不是她把队服穿得一副端庄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就和高中女混混带人去打架一样了。

哦，也不全是端庄严肃，有一次烟雨主场在烟雨俱乐部里就见到她把松了吧唧的队服裤子卷卷卷卷卷到大腿处，露着大白腿在楼道里走来走去，不知道看直了多少人的眼睛。

黄少天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楚云秀的想法：“她是不想被人当花瓶？所以在正式场合拒绝裙装？可那也说不过去吧？只要她技术好任人说什么会有影响吗？”

喻文州想了想，说：“大概她还有别的想法吧，女生的心思我不也怎么懂。”

 

III 

楚云秀确实还有其他想法的。

她记得自己下定决心放弃学业选择职业电竞的时候，前任队长对她讲，说职业竞技中最重要的东西是成绩和实力，还说她的实力摆在这以后肯定会出名。同时他提醒楚云秀：一定要记住，身为一个职业选手，要争的是胜利，而不是名利。

楚云秀一直记得，自己是个职业选手。

而不是一个明星。

 

可是现在的烟雨……

楚云秀记得，那是去年的某天。

楚云秀敲敲经理办公室的门，听到屋内传来“请进”后，推门走进去。

经理一个人站在办公桌后，面上的表情让楚云秀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

经理让楚云秀坐在沙发上，又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接着坐在沙发的另一侧，俩人面对面侧坐在沙发上，气氛显得有点压抑，就像今天的天气那样，又热又闷让人喘不过气。

“楚队，咱烟雨的顶头老板换人了，你知道的。”经理斟酌了一下，决定从双方都知道的事情开始说起。

“嗯，这周一才开的会嘛，这个我还是记得的。”楚云秀语气轻松，希望能打破这古怪的气氛，但是没什么用。

“本来老板换人，我以为我也会被换掉的，没想到我还能留下，”经理似乎也觉得气氛太僵硬了，说话时也带着笑意，“但是既然老板换了，有些事情肯定会跟着变的。”

“比如呢？您有话直说吧。”楚云秀被气氛感染，斟酌了一下说道。

“是这样的……新老板的经营路线与过去不大一样——新老板希望烟雨能创造更多商业价值。”

楚云秀沉默了，这才明白经理绕着圈子讲话的原因：经理是老经理，老板却是新老板。老经理如果不按着新老板的要求经营战队，那很快会有新经理来取而代之。

老经理陪着烟雨走过风风雨雨数个年头，一直以来也是秉承着“争胜”的念头，对“商业化”这件事，既不拒绝，也不迎合。

但是，那是过去的老板一直支持的事。

“下周例会上我会提这个事情。今天找你，也是希望我们之间不要产生矛盾才好。”

楚云秀明白，如果战队队长与战队老板间有矛盾，对战队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楚云秀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现在的烟雨，需要大量的资金才能支撑其运营。楚云秀身为队长，虽然不管经营方面的事情，但是不妨碍她了解。虽说烟雨在季后赛中的表现一直比较弱，但是不论怎么说烟雨都不算一支弱旅。在联盟的20支队伍里，烟雨怎么也算是强队之一。

强队的强是从很多方面衡量的，这其中有很多人在努力支撑。游戏中的公会、公会背后的俱乐部，俱乐部下面的各个部门……每一个关节处都需要有人，每一个经营环节都需要资金支持。一旦某个环节资金不足，整个烟雨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老板直接解散战队也不是不可能。

楚云秀不是很清楚上边的老板换人具体是个什么过程，只知道新旧老板间似乎关系不错；新老板低调接手烟雨，连消息都没有向媒体放；新老板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人员变动；新老板希望烟雨能发挥出更多的商业化潜质。

简单地说，烟雨现在不仅需要做职业选手们打好比赛，还需要他们在聚光灯下露出漂亮的笑，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IV

楚云秀和袁毓一起吃完午饭，休息没一会儿又去开会，开完会被队员们拦着问了些事，好容易休息下来回房间，已经不早了。

打开电脑，找到今天要看的剧，再登上QQ，就看到女队员专属群在右下角闪了闪。

大家正在讨论比赛着装的事。

有前辈提到楚云秀不肯穿裙子上赛场的小脾气，大家居然立刻站成统一战线笑楚云秀执拗，群管理还把楚云秀的名片改成了“执拗的风城烟雨”。

苏沐橙跳出来帮楚云秀说话：“以前要不是嘉世要求出场必须穿裙子，我才不想总是露大腿呢，尤其是生理期，太要命了。”最后还加了哭唧唧的表情。有电脑的地方通常会保证温度，对于生理期的女生确实很难过了。

群里有人感叹苏沐橙居然会被要求出场必须穿裙子，有人对苏沐橙的境遇表示理解。于是话题翻篇，楚云秀去敲苏沐橙表示感谢，顺便提了下现状，然后很快收到回复：

“秀秀你千万别太在意这事。职业选手在意胜利就够了！

“我知道你可能把穿丑兮兮的队服当成一种仪式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老队长不希望你为了名利忽略了职业选手最重要的东西，可是穿成什么样真的和成绩没关系啊！

“啊啊啊，算了，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楚云秀把手机掏出来，铃声还没来得及响起来就被她接了起来。

 

V

当晚。

袁毓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正湿漉漉的滴着水，她急匆匆地走向书桌，因为她的手机正在不停地响着接收着消息。

是楚云秀的消息：

“今天看的那个队服设计太简单了，我建议量身定做，给每个人都设计一下。”

紧接着发来了不知道多少张图片，都是各种各样的版型设计。

“我在女选手群里征集了一下，这些版型都是大家提供的，快来感谢窝！”

袁毓不知道楚云秀的情绪怎么能变得这么快，于是出言试探了一下：

“怎么，楚队也终于下定决心穿小裙裙了？”

“咳，我可是烟雨的队长，你说呢？”楚云秀回她。